糕
将门虎女×隐形醋精文官
年龄差六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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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,左侍郎来了。”
左鹤一进来看到的便是唐青在院子里执剑舞动的画面。少女正值芳龄,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,扎成高马尾的青丝甩着漂亮的弧度。唐青看到有些怔住的左鹤,收剑入鞘,笑着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来了?”
“嗯。”左鹤低低应着,掩藏住微红的耳根。
两人相对而坐,唐青亲自沏了一壶茶,葱白的手指指向桌子上奶白的糖糕。
“尝尝吧,左大人?小女自己做的,赏个脸呗~”
“在下竟未听说唐小姐有如此手艺。”左鹤捻了一块糕放入嘴中,差点和着茶一起喷出来。难得有些堂皇的左侍郎拿袖子捂住嘴,艰难地咽下属实是有些表里不一的糕点。
“怎么样,左大人?”
左鹤咳了咳,好不容易从方才的劫难中缓过劲来。只是看着兴高采烈的唐青,竟一时之间不忍心拂了她这般兴致。
左鹤一脸真切地撒着谎。
“唐小姐真当是厨神转世,这小小一块糖糕有如此韵味。”左鹤把手握在嘴前咳了一下,“在下存了些私心。这糖糕,可否只做给在下一个人?”
或许是意识到话中带着些诡异的暧昧,左鹤在唐青疑惑的眼光下烧红了脸。
“那当然,我的糖糕本来就只给你吃!”
左鹤哭笑不得。也好,自己这便是替别人挡了一劫。
“我听京城传闻说,陛下有让我接我爹的班的意思?”
左鹤低垂着眉眼,看不清神色。
“虽是圣心不可测,但大抵是如此。这一辈中文才百出,武雄却是寥寥无几,你便算是其中翘楚。”
唐青吊儿郎当地翘着腿,一副不在乎的样子。“接便接,正巧我那老父亲看我看的紧。”
左鹤一脸复杂,“只是…这样一来你便必须去边关…”
唐青转头,吐出枣核。“怎么,左侍郎舍不得我?”
见左鹤羞恼,唐青玩心更甚,跳过来勾起清瘦的下巴,“那郎君不妨嫁于我,我去了边关也有一份婚书保障不是?”
左鹤愤愤地拍掉她的手“唐青你不会说话就别说。”
“喂,我都追你这么些年了,你这老树还不开花啊?”
“我…我不老!”
“小姐,周家少爷来找您骑马!”
春枝的声音传来,唐青拍拍腿便要走。不知哪来的酸意驱使着左鹤拉住少女的衣角。
看着左鹤委屈巴巴的模样,唐青笑得开怀。
“放心吧,左侍郎。只要我还给你送糖糕,我的心意便不变。走喽,骑马去喽!”
此后唐青嘴中的承诺竟真兑了现,每隔三日便往左侍郎家里送。左鹤拿着一盒糕点百味杂陈,要吃便太委屈自己,不吃又舍不得扔。
直到圣旨颁发的那一天。
皇帝大手一挥,封唐青和周家少爷为参将,随着即将北上的军队去边关。
左鹤心下一惊,正要开口阻拦却被一旁的丞相拉了下来。
唐老将军似乎早已料到,从容不迫地跪下接旨。
走出太和殿,丞相低声训斥左鹤,“你当真是糊涂了才要出去?今日边关告急,陛下便是砸了血本也要养出来下一个护国大将军!”
到了左鹤耳朵里却只剩下四个字:边关告急。左鹤无措的抓住丞相的衣袖“边关告急?那唐青去那里岂不是很危险!不行,不行,我不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!”
“糊涂!将军要打仗哪有不危险的地方!那是唐大小姐自己的宿命,你为何要干预?我知晓你在乎她,可她成功了便是万人之上!”
左鹤无力地垂下头,一滴泪滴到官服上晕出深色的痕迹。丞相叹了口气,为他整理揉皱的衣摆。
“事已至此,跟她好好道个别吧。她若真打响了名号,你和她的缘分恐怕也尽于此了。”
唐青正在整理行装,抬头就看见了一言不发的左鹤立在身前,像个木头桩子一样。
“左侍郎这是不愿我离京?”
左鹤的手攥紧又松开。
“叔父说,你此去边关,以后我们便不能常联系了。”
唐青拍拍手,把行李堆在一起。
“正常。我若是真成了将军,你我便不能常见面。你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,你我交好毕竟不好看。”
唐青抬起左鹤的脸,惊讶地发现他红彤彤的眼眶。
“左侍郎这是做什么?怎么还哭上了呢?”
“呜…可是很危险…”
“放心吧,我两个月左右就回来了。还是那句话,我若是还往你府里送糖糕,我的心意就不变。”
门外的小厮高声催着唐青,唐青翻身上马,拉着缰绳看门口魂不守舍的左鹤。
“等我回来!”
此后左鹤竟然真的陆陆续续收着糖糕,只是从三日变成了一周。左鹤一吃便知道是唐青拜托京城的店铺定时送来,挥手就送给下人。不是她做的,便也没了吃的心思。
唐老将军致仕回乡,唐府为了唐青留了下来。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是要力捧唐家女。左鹤每天上朝都要绕路去看一眼略显空荡的唐府,站在朝上只觉得被抽干了魂。
丞相看在眼里,想着倒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念想。
“左鹤,来,见过林家三小姐。”
左鹤有些迷茫地看向面前摇着扇子羞涩不已的姑娘,她和唐青一点都不一样,左鹤暗暗想着。丞相看着愣神的左鹤,恨不得飞踢一脚,急忙拉他过来低声说,“我要给你们说亲!”
左鹤吓了一跳,差点弹起来。“什么?说亲?叔父你为何不问我?”
“我看你一心扑在那唐青身上,这还了得!没有可能的人,就放下吧。”
左鹤被这样的字眼刺激到了,一双眼睛发出寒光,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小兽。
“那您呢!为了前途娶了郡主就真的开心吗?”
左鹤气急离开,徒留丞相怔怔地站在原地。思绪飞回数年前一个寒冷的雪夜,那个身形单薄的人,丞相落下一滴泪,心下怅然。
无论是唐青还是朝廷都没想到,这一仗竟然断断续续打了三年。
三年来糖糕从未断过,左鹤日日抱着从前的食盒流泪以解相思之苦。偶尔在朝上能听到传来的捷报,频率太低以至于左鹤总是怀疑唐青那边是报喜不报忧。左鹤偶尔进宫面圣,总是想问出点什么来,却被皇帝打着太极糊弄了过去。
一日,丞相找到左鹤,神色不明。
“唐家小姐大概一月后便会回京,这两天刚刚击退了敌国,待收拾整理后便班师回朝。”
左鹤大喜过望,居然差点流下泪来。
“晚辈谢过叔父,只是…”
“还不是看你要死要活的。”丞相略显傲娇地哼了一声就径自往前走去。左鹤捂住嘴,眼泪簌簌流下。
只不过等他缓过劲来,不由得开始猜来猜去。唐青是不是受伤了?又或者,是不是在边关遇到了心爱的男子?
越想越郁结,还好糖糕依旧稳定供应让他安心。
又过了月余,这几日左鹤想着唐青要回来,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。
可是糖糕却停了。
已然两周没收到糖糕的左鹤心急如焚,拉上春枝就去寻那家店铺。可那家的老板却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。
“唐小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信鸽来续糖糕,可这几日的确是没有消息。”
左鹤愣愣地看着面露难色的老板,拖着千斤重的腿回到了府里。春枝在一旁轻声安慰,“公子,莫要伤心,万一是小姐忘了呢?”
左鹤已经被醋的不行,呜咽着瞎猜
“这是做什么!我在京城苦苦等她回来,不给我写信就算了,还不给我糖糕!她是不是在边关有人了,走之前明明还说喜欢我…现在反倒弄得我像个怨妇一般!”
春枝好笑地给自家醋味飞天的公子顺着气,揶揄地说“公子不是说不喜欢唐小姐吗?”
左鹤一时语塞,气呼呼地背过身不肯看春枝。
又过了几日,左鹤已经被酸意折磨得瘦了几斤。正准备小憩一会,春枝却兴冲冲地跑进来。
“公子!公子!唐小姐他们回来了!”
左鹤一瞬间瞪大眼睛,一边说春枝无礼,自己却也胡乱套上外衣磕磕绊绊地往外跑。
万人空巷。
热情得百姓们自动留出了一条路,站在一旁为他们的英雄欢呼。彩带鲜花飘了满天,远处一支黑压压得军队带着整齐得踢踏声走来。
“英雄!”“英雄!”百姓们得欢呼声此起彼伏。
大将军在首排,周元和唐青一左一右跟在大将军身后。左鹤一眼就看见了唐青,少女一身戎装,腰侧的佩剑闪着寒光。左鹤正想大声呼唤唐青,却一眼看见唐青身后跟随着的清秀男人。理智像一根绷断的弦弹得他心里生疼,左鹤转身进入人群。
左鹤彻夜难眠。
第二日早朝上,唐青周元并肩站在殿内等待封赏。
皇帝难得高兴不已,让两人要什么尽管说。周元求了和张家小小姐的赐婚,张尚书笑得眼睛都快没了。这样一来,所有人的眼光便集中在了唐青的身上。唐青沉吟片刻,抬头看向皇帝
“臣并无想要的东西,只是想继续带兵打仗,为我朝开拓疆土。”
这便是要军衔了。皇帝大笑着应允。唐青又被升了一级,官至从三品,这晋升速度几乎从所未有,也让无数想害唐青的人歇了心思。
下朝之后,左鹤登门拜访。
唐青正擦着盔甲,左鹤有些沉不住气,急急开口
“前日与你一同回来的男子是谁?”
唐青一愣,“那是温大夫,我们的军医。”左鹤被噎了一下,“那你为何不给我送糖糕了?”
“我想着不久便要回京,何必麻烦老板。大不了我回来给你做。”
左鹤是彻底说不出话了。唐青一瞧他这神色,好笑地说“怎么?左大人吃醋了?”
“才没有!”
“那你喜不喜欢我嘛~”
“不喜欢!唐青最烦了!”
许多年后的左鹤想,如果当时说了该多好。
唐青左鹤又如从前一样,得了空便聚在一起谈天。随着友邦反水,边关战事更频。唐青领了旨带兵打仗去了,除了不时回京城汇报,其余时间都不在京。左鹤在这段时间里也借着丞相的帮助一路高升,当了尚书。
一晃七年春秋,战事终于能看到头了。唐青训练出的铁骑战力可怖,踏平了许多敌国的阵地,只剩最后一击。
左鹤日日处理公务,得了空便要去那佛寺祈福。身形单薄的男人跪在佛像前虔诚一拜
求她平安。
左鹤随着丞相进宫面圣,去的路上丞相却拉住他。
“鹤儿,叔父身体大不如前,此去便是要告老还乡的。往后这朝中还要劳烦你多费心。”
“鹤儿谨遵叔父教诲。”
夜。
左鹤坐在长廊上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叔父离京,唐青在边关,春枝早已嫁了个人家,周元年关时战死。如此一来,他左鹤真能称得上是孤家寡人了。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还没成家,这府里空荡荡的也没点人气。
远处的小侍女看着落泪的自家爷,只觉得真是人如其名,一身白衣像是要化作鹤飞上天去一样。心念一转又想起了前些年远远一瞥的唐将军,当真是女中翘楚英姿飒爽。只是想到两人的往事,小侍女叹了一口气溜走了。
京中谁人不知,那仙人一般的左尚书年少时与唐将军有一段孽缘。
边关。
唐青纵马回营,背上驮着周元残破的身体。唐青泪止都止不住,想要抓住那微小的可能
“阿元,再挺挺,再挺挺。你的娃娃现在都该五岁了,别睡,求你了,求你了……”
“小青…唐大傻子…我好累啊,眼皮好重…”
唐青把周元抱进帐内,无助地求温大夫救救他。温大夫看着毫无生还可能的人欲言又止。周元挣扎着寻张夫人,唐青只能紧紧攥住他的手。许是回光返照,周元突然清醒了许多。一身血污的周元好笑地看着鼻涕眼泪混着尘土黑乎乎一脸的唐青,拍拍她的头。
“唐大傻子,你哭什么啊?骑马的时候摔下去都不哭的人为我这样,我也算值了。我们一定会赢的,回京之后,替我照顾好我夫人和娃娃…还有你,总是不省心。以后无论如何,都别委屈自己,你若是喜欢那左鹤,便别放开。”
周元一边咳血一边大笑着,假装伸懒腰
“你好好打仗吧啊,小爷我享福去喽!”
唐青也跟着笑,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。
周元的嘴唇动了动,眼里的光渐渐消失。
唐青看懂了他的口型
‘我们会赢的。’
‘唐青,随心而活。’
唐青抱着周元的头盔,一瘸一拐地走出营帐。
天光大亮。
战士长眠于艳阳之下。
唐青带上周元的头盔,含着泪上马继续冲锋。
刀光剑影,唐青似乎看到了周元的魂魄骑着骏马伴她身侧,向她扬起十七岁少年时的笑。
“走喽!骑马去喽!”唐青高喊着。
笑中带泪。
尘土纷飞,将士们一时间迷了眼。
风沙散尽,一黑色身影立于其中。
战士们定睛一看,唐青热泪滚滚,鲜红的旌旗插进敌军首领的头颅,身体稳稳地站着,用力到快要嵌进泥土一般。
所有的将士们都在等待。
唐青开口了,嘶哑的声音回转在战场上,也响彻整个王朝。
“都城,破!!!!”
所有人欢呼出声,有相互抱着落泪的,有兴冲冲收拾行装的,更多的人跑上前去把唐青抛起接住。
这份喜悦很快随着捷报传到了京城。正在上早朝的皇帝听见这消息,直接下了旨封唐青为护国将军。
tbc.
呜啊啊虽然但是越写越没有感觉了 我甚至想让女主因为创伤彻底失去感情(快拦住我) 虽然本来就是BE向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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